補充教材 行政學名家選粹（二）102 382

空 大 學 訊 96 . 7 . 2

/ 吳復新

在「行政學名家選粹（二）」課程第六講與第七講次裡，我與政大孫本

初教授曾針對美國著名的比較行政學者雷格斯教授所創的稜柱社會行政模型

（簡稱稜柱模型），做了甚為詳細的介紹，其中也提到了「兩極模型—農

業型與工業型」、「單向稜柱模型」及「雙向稜柱模型」等，相信同學們對

於這些行政模型的內容，一定已有相當程度的瞭解。但是，對於「模型」一

詞的內涵，或許很多同學心中仍有不少的疑惑。由於「模型」此一名詞在今

日社會科學的著作中，已經屢見不鮮（以後同學們仍有甚多機會在其他學科

裡遇到它），故在本期《空大學訊》的「補充教材」專欄裡，特別就模型的

意義、種類、功用、限制，以及它和理論的區別與關係等，為同學們做一介

紹性的分析。

壹、模型的意義

模型的英文是model，服飾界給它的譯名叫「模特兒」。模特兒有兩

種：一種是會動的，也就是人去扮演的活的模特兒（時裝秀上的男、女模特

兒即是）；二是不會動的，即是人利用材料把它塑成像人（特別是女人）的

樣子，以便展示服飾（服裝店門口的模特兒即是）。此種不動的模特兒，其

實就是真人的代表物。從這種模特兒的「身上」，我們可以發現，它具備許

多真人所有的重要特徵，如頭、五官、胸部、手、腳等。由此觀之，模型的

最原始意義就是：指某種具體物的模擬或仿效，它比原物小（有時亦可以變

大），但在最重要的部分必須與原物肖似，而「重要」二字的涵義則要視創

造模型的目的如何才能決定。預售屋建地現場的大廈模型、小孩玩的飛機模

型，以及小人國裡各種名勝古蹟的模型都是。就這些例子而言，模型與其所

「模型」的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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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徵的事物，都是感官觸摸得到的物體。另外有一些模型所象徵的對象是非

物質的，例如，古埃及人用金字塔來象徵社會的階層組織，金字塔於是成為

所有組織的一種象徵，因而有人即稱所有在組織（無論企業或政府）內工作

的人員（特別是尋求管理職位的人）為爬金字塔的人（pyramid climber）。就

此種通俗的意義而言，把一個譬喻或一種象徵加以擴大應用，就成為模型。

如果我們從實物模型推衍至非實物模型，那麼便進入了現代科學所常使

用的抽象模型，如數理模型或社會科學的各種模型。就此抽象層次而言，模

型就是指任何可以與真實世界相對照的符號系統及其運作的規則（operating

rules）。所謂運作規則係指用以界定符號間之關係的一套方法。

貳、模型的種類

社會科學常用的模型，大致可以分成下列幾種類別：

一、簡單的與複雜的

最簡單的模型只是一種類比（analogy）。例如，菱角般的嘴唇，即是

將一個人的嘴唇形狀，以菱角來加以類比。但一般學術上所用的模型較為複

雜，不僅包含許多概念，並且必須敘明這些概念之間的關係，此即前述之符

號系統及其運作規則。

二、硬體的與軟體的

硬體模型即為前述之實物模型，亦即是一種真實現象（或物質）的象徵

性代表。軟體模型即是上述之抽象模型。

三、形式的與實質的（formal vs. substantive）

前者指在具備何種條件下才能發生某種行為的形式；例如，經濟學上的

「價格決定的市場」，以及行政上的「政策執行」的官署。後者即是真正運

作的情況，例如，一個社會雖無「政策執行」的機關，但卻有實際在運作的

行政。這種只從實際功能著眼，而不預先假定其結構形式的模型，即是實質

的模型。

四、描述的與規範的（descriptive vs. normative）

前者指什麼是存在的，或已經存在的，屬於經驗解析的層次，後者則是

論為什麼是存在的，屬於價值判斷的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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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演繹的與歸納的（deductive vs. inductive）

後者係利用後天的觀察，把所得到的印象，靠一種歸納的推理，湊集為

一個混合意像（image）或圖案，使別人容易認識對象的最主要特徵。雷格斯

最早所提的「兩極模型」就是此種模型。演繹模型，嚴格地說，是一種純粹

的邏輯推演。它預先設立幾個主要概念，各給予嚴格的定義，然後依據邏輯

法則推論之間可能存在的關係。這種模型不可能與任何實際現象完全符合，

但可能產生新的理論，使人更容易瞭解這些現象。行政學中著名的官僚制度

模型（係由德儒韋伯Max Weber所創的），以及雷格斯教授後來所創的「稜柱

模型」（單向或雙向）均屬演繹模型。

六、量化的與非量化的

數理模型或一些經濟學上的模型，採用數量來闡明各部分的相關性。其

他社會科學，尤其是政治學與行政學的模型，則大多只能表示大概的趨勢（

tendency）而已，很少能夠使用精確的數字來衡量。

以上對模型所做的分類自然不是唯一的；換言之，個人可依研究興趣或

方便做不同的分類。例如名行政學者瓦爾多（D. Waldo）便一口氣列舉了十八

種模型。

叁、模型的功用

一般而言，模型的功用可歸納成下述五種：

一、它把現實世界中許多複雜的事物或現象加以簡化（或條理化），故

使人因能夠把握其中的重要因素（或變數）而更易於瞭解這些現象或事物。

二、它把分散的資料組織起來，使原先未被注意到的相似、相異，甚至

相關處呈現於眼前。一個模型若採用大家熟悉的事物的意像組織新的資料，

此即稱為「解釋」。解釋具有強烈的主觀性，故雖可以滿足一些人的求知

慾，但未必是人人都滿意。這是由於每個人的記憶、習慣和思路各不相同。

三、它可以依據我們的興趣，指示我們應往哪方面去尋找，才最可能發

覺新的資料、新的事實或新的方法，此即是模型的提示功能。

四、它因具有一種推論因果關係的特性，故可以使研究者探知某一事

件或現象的未來可能的發展及其可能的結果。這是因為過去的行為模式（

pattern）常具有某種連續性或重複性，將之延伸即可窺探未來的情形。此即模

型的預測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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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它由於常具有很精確的度量標準，故可應用以衡量某些結果的準

確度或求出各單位（或因素）間的相關函數，如數學或經濟學上的模型。當

然，這種模型所包括的每一概念都必須是具有運作性的（operational），而不

是一些無法捉摸的玄學名詞。事實上，模型的功用和價值即幾乎完全寄託在

它是否具有準確的度量上。

肆、模型的限制

依據以上所述，模型雖具有許多的功用，但它同樣也具有若干的缺陷與

限制（limitations），分述於後：

一、賽蒙（H. A. Simon）和紐威爾（A. Newell）認為模型具有兩個缺

　　陷

1.遺漏的錯誤，此即統計學上的第一類錯誤（type I error），這是指模型

不能告訴我們全部的真實情況，模型所有的內容比實際現象來得少。

2.誇張的錯誤，亦即統計學上的第二類錯誤（type II error），這是指肯定

不正確的假設，或肯定某些真實情況以外的東西。換言之，模型的內容要比

實際現象為多。

二、凱普蘭（A. Kaplan）舉出模型的五大缺點

1.過分強調符號，其結果可能忽略了它的演繹方法，而減損模型的價值。

2.過於強調形式，其結果使我們的觀念封閉起來（即過分拘泥於形式，反

而忽略了實質的東西）。

3.過分簡化，其結果產生將有關的元素或變數遺漏的危險，而造成不實際

的缺陷。

4.過於強調嚴格性（rigor），由於模型的建構者常不適當的強調模型的確

切性（exactness）及嚴謹的邏輯，因而影響了模型的效用。

5.閱地圖式的研究，把模型視同閱讀地圖般的研究，以致未能洞察它無法

代表真正全部的現象，猶如地圖並不代表該地區的全部實況一樣。

伍、模型與理論的區別及兩者的關係

一、區別

理論（theory）通常是指一套在邏輯上具有關聯性，在經驗上具有可證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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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通則（generalization）。因此，大多數的學者均認為模型與理論是有區別

的。例如，方法論學者米漢（E.J.Meehan）即認為模型不應當與理論混為一

談，因為前者不是一種解釋的工具。模型可以幫助理解，故可能間接對解釋

有所貢獻，但它並不是此過程的一部分。一個模型只是一個類比，亦即一個

異質同形的構造物，它只有一部分而非全部與理論或其所象徵的現象相似。

二、關係

模型與理論雖有不同，但是兩者的關係卻是非常密切的。因為理論的建

立至少包括三個最基本的過程：

1.根據真實世界的抽象來製作概念（concept）。

2.根據概念間的關係而建立陳述（statement）。

3.再根據一套陳述之間的關係而建構理論。

在此三個階段中，每一階段均必須符合邏輯的推演與經驗的印證。在這

一建構理論的過程中，模型提供了兩方面的功用；一方面是提供因果歸屬的

線索，以幫助在陳述建立上及陳述間的關係上，找到合理的捷徑；另一方面

是提供比較的基礎，以幫助在概念製作、陳述建立，以及整個理論的建構過

程中，察考其是否符合邏輯推演及經驗印證的標準。簡言之，模型在系統的

理論及經驗的事實之間發揮了溝通的作用。從另一個角度觀之，就一個模型

所代表的現象而言，常故意放棄某些特徵，強調另外一些特徵，然後再推論

其間可能存在的關係。因此，嚴格的說，模型本身並無真假之分。一個模型

是否可取，除了看它的推論過程是否完全符合邏輯的法則（即正確的或不正

確的），更重要的是看它是否有用。即能否幫助我們更加瞭解現象，或指引

我們去做新的可驗性的理論假設和尋求新的資料。模型本身是不能驗證的，

但從模型的演繹而得的假設命題，便應該加以驗證。一個「好」的模型，應

有助於我們建立更多可驗性的理論。

1.江炳倫 「比較行政的模型與類型」，《中國人事行政》，5卷9期。

2.吳復新 「社會科學中之模型的分析」，《幼獅月刊》，37卷5期。

（作者為本科目學科委員）

參考資料